第(3/3)页 由于太子突然病危,导致祖父立自己为皇太孙的决定也非常突然。他都没有什么准备,只能心中又惊又喜。 但是,为了以防万一,他还是立刻派去亲信渡过塞纳河,去西都和托去调遣兵马,准备接管枫丹白露宫的防务。 算起来,他的兵马应该快要到了,横竖太阳落山前必到。 可是,他还是忐忑不安,因为他不知道祖汗遗诏中到底写的什么。虽说祖父早上说要立自己为皇太孙,可事发如此突然,怎知祖汗不会改变主意? 看到众人哭成一片,忽必烈望着窗外的太阳说道: “朕与你们君臣多年,却是要分别了,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。唉,朕这一辈子,只有两件恨事,就是听到长生天的召唤,也是心有不甘意难平。” 午后的秋阳,通过西方风格的落地窗,照耀到忽必烈的身上,给这枯寂的老人镀上一层金辉,犹如一尊雕塑。 然而,阳光却无法照亮老人的眸子。忽必烈的眼神,渐渐的黯淡下来。 “第一件恨事,丢了中原呐。”忽必烈叹息,“我蒙古大军灭西夏,灭金,灭大理,灭宋,气吞万里,打下中原大好江山,君临亿万斯民,子女玉帛就像草原上的牛羊,应有尽有。” “可惜啊,好景不长。李唐死灰复燃,数年争斗,终究是输在火器和水师上。唐主李洛,本是元臣,却挖了大元的墙角起兵造反。朕被鹰啄瞎了眼,亲手养大了这头虎狼。最后被他逼得退出中原。这是朕第一件恨事。” “你们要记着,李唐就是我大元宿命之敌,李洛是大元最危险的敌人。大元在一日,就不要忘记东征。” 忽必烈的眼眸更加黯淡,脸上诡异的红润也在消退。 “这第二件恨事,就是太子真金…他病重不起,也要回到长生天的怀抱了,竟然没办法给他的父汗一个庙号,让朕享受不到他的祭祀了。唉,太子真是让朕伤心啊。朕不得不立了皇太孙,继承大位…” 忽必烈吃力的举起手,想要指向安西王,却抬不起手。安西王和真金在场的几个儿子见状,拼命的挪动身子,努力要让自己的身子对着忽必烈的手指。 可是,忽必烈的手指却沉了下去。 他浑身犹如飘在空中,眼前一片黑暗,他努力转头,面向东方,梦呓般喊道:“草原…大都…东征…东征!” 言迄,身子一僵,气绝身亡。 至元二十八年,华夏3988年十月初五,忽必烈在巴黎枫丹白露宫驾崩,终年七十七岁。 薛禅可汗的时代结束了。 “祖汗!” “父汗!” “大汗呐!奴才要跟着去了!” “大汗升天了!” 王公大臣们顿时大放悲声,一起举哀。与此同时,早就在殿外准备好的一群萨满太太,也哭嚎着摇起法铃,披头散发的狂扭起来。 早就准备好的密宗喇嘛和道士们,也顿时做起法事。 而在寝殿之中,安西王阿难答和真金长子晋王甘麻剌,一起冲向遗诏,每人都拿起一道。 阿难答拿起来的是蒙文遗诏,他看见遗诏上清清楚楚写着要立自己为皇太孙,在皇帝驾崩之后,立刻在灵柩前继位。 阿难答顿时心中大喜。 大势已定! 与此同时,拿到汉文诏书的晋王甘麻剌,却是如同沉入冰窖中。他努力眨眨眼,可是遗诏上白纸黑字的写着:立阿难答为皇太孙,柩前继位! 一股怒火顿时难以遏制的涌上心头,可是接下来,晋王心中就升起恐惧。 阿难答继位,自己要死,几个弟弟,都要死! “大汗遗诏!立本王为皇太孙,即刻继位!”阿难答举起遗诏大喊,“你们可以看看遗诏!” 什么? 很多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,大汗立的是阿难答?不是太子的儿子? 大汗这么做… 事实上也不能怪忽必烈。本来有太子在,他驾崩之后太子自然而然继位就是了,根本没有其他事情。 可就在昨天,本就卧床不起的太子突然病重不醒,今日更是奄奄一息。忽必烈几乎是拖着将死之躯,强撑着在一天中做出了这么艰难的决定。 已经很不容易了。 怪只怪一切太突然,太仓促。 谁能想到太子说倒下就倒下? 群臣当中,虽然很多人不服气,可也知道遗诏再此,阿难答不可能睁眼说瞎话。而且阿难答军功最大,兵权最重,还是某某教的哈力法,此时又有遗诏,已经无可撼动了。 换句话说,大元风雨飘摇之际,也的确是阿难答最适合担起大元的重担。其他人,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,威望,都远不如阿难答。 “奴才想看看遗诏。”伯颜说道,伸手要拿过蒙文遗诏。 可伯颜还没拿到遗诏,忽然外面就传来喧闹声,紧接着一个声音大喝道:“大汗是被阿难答逼迫,我不服!我父才是皇太子!大汗驾崩,就该是我父继位!” 与此同时,大批汉军甲士呼啦啦的簇拥着赵王铁穆尔进来。 伴随赵王铁穆尔的,正是御前侍卫亲军统领之一的汪良臣。 “铁穆尔!你想干什么!造反么!”阿难答又惊又怒,他万万想不到,平时一向不声不响的赵王铁穆尔,竟然敢这么干。 “安西王趁大汗和太子病危,逼迫大汗,胁迫百官,意图谋反!拿下安西王,交由太子储君发落!”铁穆尔下令道。 “喳!”汉军一起扑上,将安西王阿难答制住 群臣都是呆住了。 这算什么 大汗刚刚驾崩,赵王就来这一出? 可是看着披坚执锐的兵马,群臣都默默无语。反正,自从成吉思汗之后,黄金家族争夺汗位也不算不稀奇了。 “铁穆尔!祖汗已经令我继位!你这是造反!你好大的胆子!”阿难答厉声喝道,“你被毛兀思婆吃了魂么!” 他恨恨看着铁穆尔,哪里还不知道大势已去? 没错,遗诏的确是立自己为新君,可是眼下又有何用? 安西王不是傻子。他很清楚,一旦被政变武力控制,一纸诏书已经没用了。就连在位的皇帝都能被政变废黜,何况他还没有登基继位? “我造反?哼,我父就是太子储君,应该由我父继位,而不是你!”赵王铁穆尔一把抓过阿难答手中的遗诏,打开一看,立刻大声说道: “你好大的胆子!竟然敢假传遗诏!祖汗明明是传位于我!” 安西王肺都要气炸了。 什么是睁眼说瞎话,这就是了。 安西王挣扎着扭头看着祖汗的遗体,他希望祖汗此时突然活过来,怒斥赵王。可是他也明白,就算祖汗此刻活过来,也拿赵王没办法。 因为赵王无法回头了,政变兵马也没有退路了。就是祖汗活过来,也制止不了赵王造反了。 赵王铁穆尔将蒙文遗诏递给伯颜,说道:“大司马,你看看这遗诏,到底是传位给谁?” 伯颜接过来看了一边,苦笑道:“白纸黑字,传位给赵王。” 铁穆尔又看向拿着汉文遗诏的晋王甘麻剌,“大哥,你手中的汉文遗诏,是传位给安西王,还是传位给我?” 晋王毫不犹豫的说道:“那还用说,当然是传位给赵王!” 赵王冷冷盯着安西王,“堂兄,明明是传位给我,你却假传遗诏,这怎么说?” 安西王长叹一声,“是我糊涂了,我认罪。我眼神不好,认错了字。” 赵王点点头,“原来堂兄是认错了字。” 很快,安西王和他的心腹就被关押起来。而闻讯赶来的其他御前侍卫亲军,已经无可奈何了。 几位统领相继向赵王效忠,表示臣服。忽必烈的怯薛侍卫,也都表示臣服。 黄昏的时候,阿难答调遣的一支兵马终于来到枫丹白露宫。可是阿难答已经被控制,领兵大将只能乖乖回到大营。 阿难答虽然兵权很重,可是他本人已经被制住,群龙无首之下,部将总不能造反吧。 第二日,真金太子薨。于忽必烈驾崩仅仅隔了一天。 当日,控制枫丹白露宫的赵王铁穆尔,就在忽必烈柩前即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