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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升为御前参事的韦素,接到政事堂的一份奏疏,呈交给李洛。
李洛有些奇怪,政事堂批过的奏章,一般会每三统一呈交皇帝或摄政皇后御览,只有特别紧急或重要的,才随时呈交。
钱选…只是个正五品的员外郎,刚刚有资格上奏章的品级,他的奏章为何会单独呈交?
事实上,李洛是知道钱选的,江南名士,湖州八俊之首,排名比赵孟頫更高,李洛后世还搞到过他的《洗马图》。
此人本是南宋朝臣,钱缪后裔,宋亡后归隐不仕蒙元,也是江南豪族士大夫。但因为配合均田令,没有被镇压。
钱选后来主动来江陵投效,而李洛正好在外出征,是崔秀宁接见了他,授予五品官位。
李洛很少在江陵主持政务,大多数日子在外主持军务,所以竟然没有召见过这个饮誉江南的名士。
所以,他虽知道钱选大名,却并不熟悉此人做派。
李洛打开钱选的奏疏看了一遍,笑道:“钱选,朕寿辰大典礼仪有误,既不是《开元礼》,也不是《怨愤朝仪》,这群臣舞蹈只有一次,不合子圣寿礼仪。”
钱选的奏疏,指出了很多礼仪失误,希望今年冬至大朝会,不再失误。从奏疏看,钱选显然很有见地,才干不会差了。
韦素想了想,“这满朝文武,真正熟知先唐前宋礼仪的,除了文太尉,就是这钱选了。如今文太尉在关中,无法参与圣寿礼仪。不过,我大唐新朝,既不同于先唐,更不同于前宋,为何不能重定礼仪呢?”
李洛摇头:“钱选所言,也颇有道理。若礼仪不能承前启后,那这华夏之礼,不就能随意更改?如此,数百年后,到底什么才是正礼?”
“先唐前宋之礼,可简化,可改,却不能大改。否则,古礼至朕而绝,至朕而异。这源远之流长,就断在今朝了。”
一句话,不到万不得已,李洛不愿意在华夏非物质文化上动刀子,改变千百年的传统。
非物质文化改变太多,就不再是华夏了。
难怪政事堂要第一时间将这道奏疏呈交上来。因为这涉及到礼部和鸿胪寺的疏忽,万寿大典刚刚结束,就有人指出礼仪有误,这还是事么?
对于朝廷和子,礼仪可是大事!
李洛在奏疏上批:“着钱选会同礼部鸿胪寺有司,规范大唐礼仪,以《开元礼》、《元丰朝仪》为参,斟酌改良之,钦此。”
之后,交给韦素,发往政事堂。
之后,李洛忽然想到一件事,就不由沉吟起来。
想了半响,李洛终于做出了决定。
“媳妇儿,你觉得奏折怎么样?满清的奏折制,还是很好用的。”李洛打算和崔秀宁商量一下。
“折子?本质上不就是奏疏?就是名字不同吧?”崔秀宁并不清楚奏折和奏疏的区别。
李洛一头黑线,只好先给这个读书不少的女人做做科普。
“本质不同的,不光是名字不同。这是张廷玉发明的门道,从政治学的角度,奏折有很大的进步性。话康麻子时…”
“我去!”崔秀宁摇头,“你别绕,俺不听,直接怎么不同。”
李洛只能更直接了,“奏折不经过内阁和通政司,而是直接交给皇帝。奏折是保密的,皇帝第一个看。而奏疏是公开的,大臣第一个看。第三,奏折采用廷寄送达,速度很快。皇帝通过批复奏折,直接将指示下达给上奏折的人。”
“满清各酋长,就是通过奏折制度,牢牢的掌握大权。下面的事情,根本瞒不住皇帝。而奏疏因为层层上达,不但容易泄密,也不利于下情上达,还不利于政令通畅。”
“用奏疏,皇帝很容易被官僚集团蒙蔽。两相比较,奏折比奏疏好用多了。而且,奏折因为保密,能瓦解官僚集团的利益勾结,因为谁也不知道同僚对皇帝了啥。”
李洛总结,“这是一个进步。满清自从雍正后,结党营私很难,蒙蔽皇帝更难,就是因为奏折制度。”
崔秀宁听完,很快就指出了问题所在:“真的进步?奏折的确很好用,有利于君权,可要是采用奏折,那政事堂的权力呢?他们都看不到奏折了,还能行使宰相大权?事情不是全部压在皇帝身上?后世出了昏君呢?”
“全国那么多官员,采用奏折绕过三府直接上奏皇帝,皇帝有多累?这么干,政事堂、御史台、军师府全部成为秘书机构,决策大权全部集中在皇帝手里,只要出一个庸君,那就有亡国的危险!”
“满清那么干,我不觉得是什么进步。这奏折制度,又不是高难度的发明,难道古代那么多开国皇帝都想不到?偏偏满清想到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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